骇人的波动，攥着齐诗允的手也开始无意识地收紧。但男人依旧克制着，只是从牙里挤出几个字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事，不用你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乌鸦不屑地嗤笑一声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：

        “雷耀扬，你知不知蒋天养个老嘢现在笑到见牙唔见眼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班扑街洪兴仔就快当你是柿子了！随时准备再踩多脚！你还在这里扮情圣？人家已经在磨紧刀啊雷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微微前倾，死盯着雷耀扬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癫狂和不羁的眼睛里，此刻却透漏出一种罕见的、近乎焦躁的认真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你同你老婆有几恩爱，也不你现在几伤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你记住，只要你一日还是东英的人，你的麻烦就是社团的麻烦！你垮了，洪兴下一个目标就是我！是成个东英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天雄这话半真半假。

        既有对社团利益的考量，也夹杂着他对雷耀扬境的某种…不能说是同情，或许更像是一种「亡齿寒」的微妙感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到一向算无遗策、沉稳得近乎冷酷的奔雷虎，被打击成如今这副颓丧模样，他心里确实不是滋味。这无关什么狗屁同门兄弟情谊，更像是一种对「失控」和「意外」的本能厌恶。

        雷耀扬沉默着，目光重新落回齐诗允脸上，眼里的戾气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覆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何尝不知…乌鸦说的是事实？

        只是此刻，复仇的怒火和蚀骨的悲痛交织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天雄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有些烦躁地向后抓了抓发，不知该说什么好。因为他习惯了和那个锋芒毕、智计百出的雷耀扬打交，哪怕是互相算计、彼此挖坑，也好过面对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空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叼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低骂了一声，站起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走到床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雷耀扬，语气的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听好，我不是在同你讲笑。这段时间，你顾好你老婆同自己条命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洪兴那边，我看住。蒋天养想趁你病攞你命，都要先问过我陈天雄肯不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至于报仇—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咬了咬牙，眼神愈发锐利：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你个人没变成残废再讲！无脑报复…只会死得快过食砒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他也不等雷耀扬回应，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病房里晦气的悲伤。男人站起转，大步星地朝外走去，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什么，停下脚步，也不回地甩下一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个果篮，送给齐小姐，叫她好好养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，高大影便消失在门外。走廊里又传来他莫名其妙训斥手下“睇咩睇，行啦！”的声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片刻后，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雷耀扬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，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