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华不再说话，抬起脚往外面走，赵倩跟陆宿打了个招呼后也追了上去，陆之鸣走到他面前，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舍，“哥哥，以后有什么事联系我吧，没什么事也要联系我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叫陆华为“爸爸”，这个称呼从十二岁的时候主动叫过一次而被冷漠对待后，他就从未再叫过了。但裴兰很快理解过来“他”是谁，死灰色的眼睛里都亮了起来，又努力扭着脖子往旁边看，视线终于对上在旁边站着的依然高大儒雅的男人的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景玉的声音传了过来，“发个定位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宿无意于去听他们会谈什么，他跟陆华对视了一眼，便走了出去，顺便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下葬仪式完成，因为墓碑是临时订的，上面连张照片也没有，看起来很简陋。陆宿也并不在意，默哀过后，裴卫国了下眼角，：“宿宿，回去吧，我开了车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卫国：“一起去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宿轻轻摇摇，赵倩过来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五官跟二十多年前已经变了一番模样一样，虽说不上丑，但绝对不好看。她并没有睡着，里的疼痛让她难以进入一个很好的睡眠，但眼是阖着的，在陆宿叫了她一声之后，才慢慢的睁开。陆宿看到她眼睛里还算清明的神色，低声：“他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，我想自己来。”陆宿对他笑了笑，“已经耽误您太多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用快要冻僵的手指将手机掏了出来，哆嗦了好几下才下了接听键，陆宿将手机贴在耳边，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手机的外壳冷还是耳朵更冷，他张了张口，声音居然有些沙哑，“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裴卫国没有再勉强他，跟着办事的人一起先走了，很快墓地里就只剩下陆宿一个人。他穿的还是之前那件风衣，虽然带了行李来，但这几天忙碌的让他连休息时间都很少，也没心思换衣服。公墓区在山上，风更大，气温更低，的他脸都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宿：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里医院的走廊很安静，赵倩和陆之鸣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陆之鸣看到他出来，连忙走了过来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，“哥哥，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宿愣了愣，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宿给裴卫国打了电话，裴兰的近亲也只有这一个，裴卫国接到电话后，在当天晚上赶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宿：“舅舅您先回去吧，医院那里还有点事需要理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兰的遗在第二天火化，裴卫国托人给她买了一块墓地，就在附近的一个公墓区里。她的下葬仪式极其的简单，亲属除了陆宿外就只有裴卫国，就连张欣和裴沛都没有来送她一程，不过这是在陆宿意料之中的事。裴卫国大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，解释：“你舅妈刚好出差了，裴沛也忙，好像有个表演要参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兰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四十分过世的，陆宿一直陪在她边，什么都没有，也什么都不了。裴兰人生的最后几个小时是没有意识的，也没有什么回光返照，更没有什么遗言。她的眼闭上，躯渐渐冰冷，脸上那黑气倒是渐渐散了，胀的地方好像也消了一些，变得倒比平常能看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缓解，所以他在这里站了许久，怔怔的，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才回过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华跟裴兰的谈话只进行了不到十分钟，陆华就走了出来，面无表情的，紧抿着，看起来情绪一点都不好。他走到陆宿面前，看了他一眼，“我们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跟陆宿说过话，用着撒的语气，陆宿看着他那张青春的脸，心里生出一意来，他笑了笑，忍不住伸手往对方的上摸了一下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医院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事要理的了，但陆宿就是想多留下来一会。他曾经臆想过这一天，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，他才发现，自己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愉悦，也没有难过和悲伤，他对这个母亲的爱恨，早已在经年累月中变得平淡，变得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宿点了点，“好，谢谢你们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顾景玉给他打了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宿给顾景玉的来电设置了不一样的铃声，所以他还没把手机掏出来就知是顾景玉打来的。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，顾景玉连个信息都没有，为什么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