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和甄淖关系很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甄淖对他眨眨眼，眼神仿佛在问，疼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刺耳的撕拉声中，徐毅冷不丁问：

        甄淖穿着不大合的外套站在门口，生锈的铁门为她敞开，她却怯懦地站在树荫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没什么。”她抽出那份转校申请，随手卷成筒放回包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个恰好可以听清声音但无法回拒的距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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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不知为什么又坐了回去，只不过这一次故意和甄淖隔了一个座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看不出来，她这脾气还能交到朋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要走。她用口型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，似乎料定李炙不会拆穿她，就这么放肆地捉弄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开进市里，天已经暗了，街边的霓虹路灯亮起，甄淖靠着窗坐着，灯影打在她脸上，李炙下意识看向她，突然发现她在指甲里的他的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甄淖，同学们都很想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像一把尖锐的钩子，死死地勾住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甄琴停车，让徐毅帮李炙理了伤口，她则坐到后座查看甄淖的情况，母女俩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，徐毅拽着李炙来到后备箱，没什么好脸色地撕着纱布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你，李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。不该回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李炙没说话，只是从徐毅手里接过纱布，迅速挽了几圈，甚至单手打了个漂亮的结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炙真的是很典型的讨家长喜欢那款“乖孩子”，学习好，低调有礼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互相帮助？也包括帮她发送勒索邮件？你知不知，十六岁的青少年已经在量刑范围内，如果追究的话，这件事的结果绝不会是在少所里关半年那么简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分别的时候，李炙仍旧礼貌地向甄琴夫妻了别，一向刻薄的甄琴难得对李炙表现出赞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炙！明天放学一起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您。”他诚恳地向徐毅谢，自顾自收好医疗箱放回原，正犹豫着直接走还是……他看了一眼后座的甄淖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着两位家长的面，甄淖向前一步拉住李炙的手，他的温很低，蛇尾巴似的挣扎了一下，没能成功溜走，甄淖暗暗使劲，将他手心里的旧伤都抠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呼。”他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出院这天，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，明媚到有些刺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快点，你同学来接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是我的同桌，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人都走远了，甄淖突然摇下车窗，对他的背影大喊：

        院里那棵树已经发了新芽，树下吊着一个秋千，两指的尼龙绳挂在树枝上，将树芽磨成绿色的浆，杨琪琪坐在秋千上促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徐毅用纱布抱住李炙的整个手掌，用力压迫着伤口，洇出大片血迹，他的眼神发寒，声音愈来愈低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快点出来呀，愣着什么？和这破地方待出感情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炙将别的话又咽了回去，按理来说“接人”接到这里，他就该回去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她的错觉吗，李炙比上次见到时更瘦了，也长高了，那对漆黑的眼珠下沉淀着更深的黑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话一如既往地真诚且冷漠，官腔味儿太重，但甄淖还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回换甄淖当溜溜蛇，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，紧闭着眼装睡，甄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，一回看到他满手是血，吓得差点把车开进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炙停下脚步，清晰地感受到在这段关系里牵着绳的人，永远游刃有余、暧昧且令人发狂的那个人，在一步步离他更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李同学，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手心的，李炙低，看到一只白到透出血的小手在专心地抠他手心里的伤口，已经抠出一片血肉模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突然改主意了，现在就给甄淖办出院手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那个总是伪善笑着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去的路上，甄琴开着车，自顾自吐槽，李炙不太懂这是什么家庭氛围，本能地闭紧嘴巴，他能感受到，有一不太友善的视线正通过后视镜观察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毅有一瞬间没控制住表情，他张开嘴，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失眠了很多天，终于鼓起勇气再来到这里，却碰巧遇见来接她出院的甄琴夫妻。

        同学？

        “阿琴，你说什么呢，小淖脾气不坏的，只是偶尔任了一些，她从小没和你一起生活，难免会觉得生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拽她，摸到她瘦可见骨的腕子，力量又轻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甄淖呆愣愣地抬起，看到一清瘦的面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