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飞羽往后退了两步，凝望他低垂的脸，还有他无法站直的，终于也为他落下眼泪。可惜彭青屹不敢抬，不知晓这两滴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走吧。”他紧接着说。

话在他心口砰然坠地，彭青屹艰涩眨眼，一滴眼泪砸下，紧接着密密麻麻，小雨般滴到英飞羽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衣物摩的沙沙声十分悦耳，文越霖用力抱住她，他的手臂显得她脊背过于纤弱，埋进他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等了很久，等文越霖的声音或他的手掌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越霖心中震，脚步轻飘而沉重。他慢慢朝英飞羽靠近了，近乡情怯的慌张，使他眼眶盛满同样的微红。

        候鸟飞走了，也许某个春天会再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眼角微红，不知站立多久，像原本长在那里的一株树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城市的另一边，文越霖从包房出来，时间稍晚些，以至于他刚走到院门口，就看见太阳下的英飞羽。

        彭青屹慢慢坐回木椅上，英飞羽的脚步已经很远了。他知她行进的尽是谁，知她也许不会回，但他坚持坐着，为她等待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离春天最远的时刻，是他的秋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意味着他愿意随时放弃拥有的一切，以从来过的代价，跟随她翻山越岭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此刻，他心里所想的是，“你不必为我说话，不应该再为我说话，我应该自己理人生的困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不够好。”文越霖说。他始终认为，如果他能学会常褚新的事方式，他能站得再高一点，就不会有半点风雨落在英飞羽上，更不用她艰难撑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爱你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正要离开的瞬间，彭青屹又忽然抱住她。他力气不大，但浑发抖，怀抱紧紧包裹住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英飞羽落空的手，沾满他的泪水。她缓慢起，将戒指送回他蜷缩的掌心，心痛也在她内升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直是这样想的，莺莺。你要先考虑自己，然后才是我。可惜这句话，我说得太晚了。”文越霖抚摸她的脸颊，睫在他指尖轻颤，淡淡的阴影像一双小翅膀，“你想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手抚上彭青屹的脸颊，眼泪没完没了。彭青屹只能闭眼，但关不住悲伤的阀门，轻轻蹭她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彭青屹乞求她，脸离开她的掌心，剥离她，或从她上剥离，“你走吧，莺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回家，然后吃一点饭。”英飞羽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当他靠近英飞羽，当她眼睛往上抬，嘴角却难过地向下压，委屈地凝望他，文越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，只剩心疼和惭愧。

        英飞羽念着她的忏悔词：“我有时候不太聪明，不知什么是对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要等待几个春天，彭青屹尚不知情。他只能在原地，一动不动为她保留一片森林。

        英飞羽先抱住他，恋人的有熟悉的香味，在安全感萦绕的环境里，她轻轻开口确认：“你都知了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惜，高高的树枝飘下落叶，地球缓慢旋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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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文越霖捧起她的脸，“你还喜欢这里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地公园绿意依旧，即使时间进入深秋，它仍青葱地屹立。

        英飞羽仰看他，太阳正好，亮他轮廓。文越霖捧着她的脸，就像光捧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越霖没有动静，沉默让她心惊肉，尔后他的声音和手掌一同降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座城市，如果让你难受，我可以跟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”文越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文越霖失笑，应允她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走吧。”彭青屹低声说，他的咙痛极了，每个音节都像针扎，“你现在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