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启凡没说话，目光从王德贵上，缓缓移到惊魂未定、衣衫不整、泪痕斑驳的安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逃回教学楼，躲进了女厕所最里面的隔间，反锁上门，背靠着冰冷的隔板，顺着门板落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鬼使神差地，她朝着那排平房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沿着跑边缘，漫无目的地走着，一圈，又一圈。冷风拂着她散落的发丝，却不散心的阴霾。

        深秋的场空旷而寂寥，土跑被踩得板结，边缘杂草枯黄。

        走了不知多久，脚都有些酸，她终于停下脚步，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场最角落的那排红砖平房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，靠墙的位置，赫然摆着一张破旧得出海绵的暗红色人造革沙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回办公室，她需要空间，需要冷静。

        下课铃响，她几乎是逃离了教室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学校早些年建的仓库和杂物间，如今大多废弃，门窗破败。

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声音干巴巴地带着谄媚：“太……启凡同学？你……你怎么来了？有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与任何人对视，尤其是那个靠窗的空位，此刻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种模糊的、不愿深想的可能在她心底滋生，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与……自鄙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启凡就半躺在上面，两条长随意地支着，脖颈后仰，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陈启凡……他为什么又一次出现？他那句“这钱，我来要”到底意味着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生活，还得继续。

        课，还要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着，用手紧紧攥住被扯开的领口，狼狈不堪地冲出了校长办公室，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魔窟。

        里面堆放着废弃的育材和蒙尘的旧桌椅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种沉默，比任何质问和斥责都更压迫力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，她再也忍不住，捂住嘴，发出了压抑而绝望的呜咽。泪水汹涌而出，冲刷着脸上的屈辱和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德贵的猥琐，陈启凡的突然出现，那死寂般的凝视……一切都像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自己缩进知识的壳里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，包括办公室里那令人作呕的感，和王德贵那张油光满面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大的一间仓库，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半敞着，出里面昏暗的光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带着一挥之不去的屈辱和惊悸，安然几乎是飘着回到了高三（三）班的教室。

        推开门时，学生们自习的嗡嗡声略微一滞，几十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快步走上讲台，拿起粉笔，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记得，有学生私下议论过，陈启凡偶尔会去那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犹豫了一下，放轻脚步，凑近门往里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镜子里那个脆弱不堪、眼睛红的女人，她深一口气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视线在她被扯开的领口和的肩带上停留了一瞬，很短，短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依旧是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陈启凡最后那冰冷漠然的眼神，却总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，让她心一阵阵发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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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安然如蒙大赦，几乎是踉跄着从王德贵边逃离，甚至不敢再看陈启凡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颤抖着手，整理好被扯乱的发和衣服，将领口的纽扣勉强扣好，又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红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廊里空无一人，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抽泣声在回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对着还在发抖的安然，声音沙哑地说：“安……安老师，你……你先回去上课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跑下楼的，只觉得心脏快要出腔，浑都在发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眼睛望着布满蛛网和污渍的天棚，眼神空茫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德贵的威胁言犹在耳，辞退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德贵的额渗出了细密的冷汗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，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解释什么，但在陈启凡那无声的注视下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？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？她只是想好好教书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黑板上的字迹有些歪斜，但她已无暇顾及，只机械地重复着教案上的内容，声音比平时更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
        哭了不知多久，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即又移开，重新看向王德贵。

        午后的微光从高的破窗斜进来，在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将那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躯勾勒得有些不真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