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天人下凡?”
只消这一句话,我对他刚升起的些微好感登时便烟消云散。
我不理他,继续捡起树枝专心描字,可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居然也蹲了下来,多嘴点评我的字
:“你这写的,还不如蚯蚓爬的呢。唉,同是女子,怎么就天差地别呢……”
我直觉他在拿我同旁人比,而且是个他熟识的女子,当即追问
:“那你觉得谁比我写得好?”
孟开平顿住,沉
半晌后,摸了摸鼻尖
:“依我看,王家小姐定然比你写得好。”
我晓得王家小姐是那位要同他议亲的闺秀,我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比我知书达理。但奇怪的是,他为何不脱口
出,反而扭扭
思量许久?该不会是随口扯了个人应付我罢?
我心生一计,故意
捧
:“王小姐的字谁能比得过?塾中祝先生可说了,十里八乡也寻不出胜过她的女子。”
“那老祝
胡扯!”孟开平一听,立时反驳
,“城里的总
小姐难
比不过她?人家三岁开蒙,五岁作诗,七岁成章,走的是女诸生的路子,难
不比她更……”
“啊!”
我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,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上了钩,匆忙收回余下半句,可惜早已迟了。
“原来你要说的是她。”我忍不住笑话他,“可人家写得好与你什么相干?你写的还不如我呢!”
哪知这句话竟伤到了孟开平坚若磐石的自尊心。他听后郁郁了片刻,不过也只是片刻罢了,很快,他就收拾好了落寞冲我笑
:“练枪可不比习字轻松,你们的枪法都不如我,我才不在乎呢!”
正说着,远
突然传来孟叔的大喝声,其中还夹杂着孟开平的小名。
听语气,他似乎又闯祸了。
孟开平下意识往我
后躲了躲,借着树干挡住自己,压底嗓音
:“我半路逃了,没去那王小娘子家……快,老
子正冒火呢,帮我遮掩遮掩!”
此时我才明白,他原是被孟叔押去拜访却无故爽约,真是唯有无耻之人才干得出这般无耻之事,教人家小娘子面子往哪里搁?
可孟开平也有歪理回我:“难
女子的脸面是脸面,男子的脸面便不是脸面了?我欢喜谁才不要旁人插手!”
后来,这桩婚事在开平哥的费心阻挠下,果然没成。
孟叔为此唉声叹气许久,但凡提起,只要孟开平在跟前,脑壳就免不了挨上几巴掌,直打得他龇牙咧嘴。可是再后来,开平哥
本没必要躲着议亲了。
因为,至正十三年,孟叔战死,同年,开广哥病逝。
短短数月光景,开平哥接连失去了仅有的两位至亲,世上再也没有人会
他欢喜谁不欢喜谁了。
很长一段时日里,我都没有见过他。爹爹为我请了位女先生教授闺学,阿娘则拘着我,不准我满村满山跑着乱玩。
等我与开平哥再见,已是第二年的冬日,春风远矣。
他瘦了很多,也高了很多,新衣穿在他
上略显宽大,但无人会因此觉得他孱弱可欺。